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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后,老人把抽签的筒子,递到他手下:“随心拿一个。”
  靳修臣似乎有些紧张,呼吸轻慢了些。
  手在筒子里的竹片上摸了又摸,换了好几个,终于挑定一个,拿出来,递给了老人。
  老人盯着签看了一会儿,微笑着点头。
  这是要解签了。
  周煜林也好奇地看过来,等着听,他也想知道这个准不准。
  老人粗糙的嗓音慢悠悠的:“你心里所希望的,就要实现了。”
  靳修臣眸色亮了,认真问:“真的吗?大师,我今年能等到吗?”
  老人:“这要看缘分。但只要你心诚,你等的人,终能等到,他会回头的。”
  周煜林听出点什么,手指微微蜷缩,皱了下眉。
  靳修臣却是眼眶发红,像是个被上帝赦免的信徒:“谢谢。”
  老人:“你们的缘分没尽,一定会再续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生活,让自己保持平和,然后等待。”
  “只要好好活着,就能等到他回头。他一定会回到你的身边。”
  靳修臣嘴唇发颤,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周煜林:“好。”
  周煜林面无表情地站起身:“这种是似而非的话,谁都会说。假的。”
  “他不会回头,永远不会,你死了心吧。别再自欺欺人。”
  靳修臣望着他愤然离开的背影,脸色跟屋外的雪一样白。
  他的手不自觉抚上心口,摸着长命锁,想要缓解心口的疼。
  老人忙安抚说:“会的,你们一定会再续前缘的。你要坚定地相信,信则灵,如果不信,那就不灵了。”
  靳修臣眼底闪过一抹慌乱,忙双手合十,闭上眼对着厅上的大佛拜了拜:“罪过。弟子不该有疑。”
  后来一整天,周煜林都对靳修臣冷脸
  靳修臣巴巴地跟在他身后,有时跟他说话,他也不再愿意搭理。
  等到了晚上
  靳修臣睡下后,忽然觉得屋里寒气逼人,盖上被子都像是披了一层冰在身上。
  去检查,才发现暖气坏了。
  他给小和尚发信息:小慧,我屋里暖气坏了
  靳修臣:还有没有空房间,给我换一下
  小和尚:哎呀大叔,你也知道,寺庙里冬天都住满了流浪人,实在没房了
  小和尚:我都是跟爷爷挤在一间的
  靳修臣:那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屋外可是零下十几度,这么冷的天,没暖气怎么活。
  小和尚:嗐,大叔,你让你隔壁的人,把两间房中间的隔门推开不就完了
  小和尚:这样他房间的暖气,你也能用上
  靳修臣顿了下,他房间的右边是实打实的墙,左边是周煜林的房间,他的床刚好就在隔门边。
  放下手机,靳修臣抬手敲了敲隔门:“林林,睡了吗?”
  周煜林:“有事就说。”
  他都要睡了,而且大半夜的被打扰,没有谁有好脾气。
  靳修臣犹豫着说:“我屋里暖气坏了,你能不能把隔门打开?这样我能暖和点。”
  周煜林顿时皱起眉:“你可以换房间。”
  靳修臣:“房间满了,换不了。”
  周煜林语气冷了:“你故意的吧。”
  靳修臣有些无措和委屈:“我不是。”
  周煜林想到白天那个老人解签说的话,那些话,让一贯好脾气的他,忍不住心生怒意。
  他当时心里只有三个字:凭什么?
  十年的感情,怎么会有人能那么轻易地走出来?
  他是差不多剥离了自己半条命,承受了那么多的挣扎和痛苦,才终于走出了那么远,有了如今的好日子。
  想要他回头?门都没有。
  他又不傻。
  那些解签的话,让周煜林觉得,他承受的痛苦,做出的努力,所有的挣扎,和他走出这么远的路,全都被小看了。
  特别冒犯。
  有种牛不吃草强按头,和被硬塞了一嘴苍蝇的感觉。
  回来后,有那么些瞬间,周煜林觉得靳修臣是故意让他听到那些话的,故意在暗示他什么。
  这让周煜林难忍反感,所以对靳修臣再没了好脸色。
  察觉自己情绪有几分失控,周煜林深吸一口气,平静道:“我不会打开隔门,不管你找多少理由。”
  隔门打开,就相当于他们睡在了一间房里。
  而且寺庙的房间布局,床都是挨着隔门的,打开隔门,他们的床也差不多挨在了一起。
  周煜林认为,这是靳修臣为了接近他,耍的新把戏。
  平时他也不是没有看出靳修臣对自己的接近,只是那些都不痛不痒,碍不着他,就好像被蚂蚁咬了一口一样,他也懒得理会。
  但这次,靳修臣耍的花招过界了,周煜林不能容许。
  安静了会儿,靳修臣轻声说:“抱歉。打扰了。”
  屋里好冷,好像一个冰窖,盖上被子也冷。
  但靳修臣觉得更冷的,是他的心。
  心脏好像被厚厚的冰,一层一层冻了起来,极度的寒冷让他的胸口都发疼。
  这一晚,靳修臣就那样睁着眼睛,望着跟周煜林之间的隔门,自虐般承受着寒冷。
  第二天,周煜林起床后洗漱出屋,却没看见靳修臣。
  这样也好,他清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