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PO18文学 > 综合其它 > 予千秋 > 予千秋 第125节
  原本心中还害怕的东宫侍卫与宫女们也大受鼓励,纷纷站在了谢瑶身后。
  六皇子刚要再怒,却想起来时洐帝的嘱托。
  这个女人还不能死。
  “我倒要看看顾长泽死后,你还能硬到几时?
  走!”
  东宫外的人群如潮水般涌出,谢瑶咣当一声松了手中的剑,身子颤抖。
  她跌跌撞撞地跑出东宫,推开门的刹那,顿时瞳孔一缩。
  鲜血一路淌到她脚下,宫女侍卫的尸体横在地上,将明黄的宫墙都染成了红色。
  刺鼻的血腥味冲进鼻尖,谢瑶胃中翻涌,猛地低头呕了几声。
  触目所及,从东宫往外,满地尸骨。
  不远处宫门口火光冲天,哀嚎惨叫遍地。
  她猛地瘫坐在地上。
  六皇子说上清池是一场设好的局,她的太子,独自赴宴,还说父皇天恩,兄友弟恭……
  谢瑶眼中一红,一行清泪淌落在地上。
  青玉着急忙慌地跑过来扶起她,谢瑶颤着手低头捡起了长剑,哑声道。
  “愿随本宫出宫找太子的,即刻出宫,不愿意的……便就此离去吧。
  东宫虽烧了大半,但也有不少金银,你们随在身边伺候,本宫也不薄待你们,都拿些走吧。”
  若六皇子所言属实,只怕这会东宫外就是人间炼狱。
  青玉顿时眼红了。
  “小姐!您怎么能出去?”
  您没有武功傍身,宫外那么危险,何况若他说的属实,您可知道这一去……”
  “我知道。”
  谢瑶站直了身子,目光温柔地看着青玉。
  话没说出,泪就落了下来。
  “我不想拖累你,你走吧,我得去。”
  皇宫外是何等人间炼狱也好,是洐帝设的局也罢,她得去。
  “小姐!”
  青玉要扑到她怀里,谢瑶已经松了手,转过身往外跑。
  青玉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身后东宫大火渐灭,一群侍卫追了上来。
  谢瑶跌跌撞撞地跑在宫道上,脸上脏污和眼泪顺着滑落,她步子越跑越快,却从没觉得这宫道这么长。
  脑中一幕幕闪过这近五个月的相处。
  初入东宫拜堂的顾长泽,钟萃园独身救她的顾长泽,持剑闯殿的顾长泽,今日出宫前,跟她说你亲亲我,我就平安的顾长泽。
  懂不懂武功已经不重要了,哪怕此时到了宫门口就会死,她也得去。
  一路上遇到无数四散逃开的宫女侍卫,惨叫声不绝于耳,越过第一道门,她跨过门槛刚跑过去,一侧的宫门猛地伸出来一只手,把她拽了过去。
  谢瑶抽了手中的剑就往后砍。
  “是我!”
  来人的力气出奇的大,死死地抱着她的腰身。
  谢瑶丝毫不管,手中的剑就要刺下去。
  “我是顾长泽的姨母。”
  谢瑶身子一僵。
  一张熟悉的脸晃入眼中,她看着来人。
  “惠妃?”
  “我是他姨母,和先皇后是结拜姐妹,他素来喊我一声惠母妃,你信我,就跟我走。”
  ! 惠妃没穿宫装,一身简单低调的衣裳在混乱的皇宫毫不惹眼,她看着谢瑶的模样,眼中闪过几分心疼。
  “不!”
  谢瑶往后退了两步。
  “我不会跟你走。”
  她此时已信不得这宫中任何人了。
  她撇开惠妃就要往前跑,惠妃在身后幽幽道。
  “上清池在两个时辰前就起了火,你此时赶去也什么都没了,这会他们多半都在乾清宫了。”
  谢瑶猛地转头,似乎在判断她话的真实性。
  “你入宫当日,先后留给儿媳妇的见面礼是我送的,前些天你拆穿萧楹薇,也是我最先跟着江臻去附和了你,今日太子出宫前,命人往我宫中送了一块平安扣。”
  惠妃从手中拿出来递给谢瑶。
  谢瑶一看眼眶就红了。
  那是顾长泽今年生辰的时候,她在书房编了一日编出来的。
  “这般信物他能送到我手中,你该知道的。”
  惠妃冰凉的手握住了她。
  *
  直到坐在惠妃宫中,谢瑶还握着手中的剑缓不过神。
  惠妃倒了一盏茶递给她。
  谢瑶没接,摇摇头。
  “为什么?您在宫中这么多天,总该知道吧,为什么?”
  她猛地仰起头,语气激烈起来。
  “他处处恭敬,为何皇上如此不放过他?就因为他身子弱不能继承大统?”
  惠妃抿唇。
  “皇上对他的讨厌不是从他起的,是从先后。”
  先后?
  谢瑶猛地怔愣。
  乾清宫厚重的大门被踹开,一颗血淋淋的脑袋滚到了洐帝面前。
  洐帝腿一软,却勉强站直了身子,手扶着龙椅一步步后退。
  “你大胆!太子,你站住!”
  白色的衣袍已被鲜血染尽,他白皙的肌肤上落了诡谲的红,顾长泽手持长剑,高大的身形一步步走近。
  他的面容隐在夜色里,神情如鬼魅一般,偏生语气是温和的。
  “父皇重病,还不忘设宴嘉奖,儿臣铭感五内,特来谢过。”
  “轰隆——”
  雷声响彻云霄,闪电噼里啪啦地落下,将整个乾清宫照得亮如白昼。
  黑白交错中,洐帝看着顾长泽如修罗一般的面容,心中胆寒。
  “你持剑做什么?你想弑君吗?”
  顾长泽一步步往前,厚重的靴子浸了血,他迈上台阶。
  “很遗憾,四弟和二弟都已没了,连父皇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孤知道父皇想念他们,便都带来了。”
  他剑尖指着地上四皇子被割下来的脑袋,那颗血淋淋的脑袋滚到他面前,洐帝低头就对上四皇子那死不瞑目的双眼。
  他哆嗦着唇,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眼中满是震惊。
  “你不是……你什么时候好的?”
  他不是在东宫养了三年的病吗?!
  “幸得父皇体恤,儿臣身边有位神医,尽心尽力为儿臣找药,用了三年,才将当时被父皇着人蓄意摧毁的身子,养好了。”
  他刻意咬死了后面一句话,洐帝更是心神俱裂。
  “你知道?”
  “当然知道,不然父皇以为,三弟,长信侯,还有皇后都是怎么死的?”
  顾长泽轻笑一声。
  “你……你是说……”
  “儿臣这三年养病,时时刻刻不敢忘记父皇与皇后恩情,才送了皇后与三皇子下去,便马不停蹄地来送父皇了。
  想必三弟和皇后在地下,一定很想您。”
  他漫不经心地笑着,看着洐帝一身龙袍拖在地上,神色慌张惊恐,人瘫坐在龙椅旁,早没了昨日的雷厉风行和威仪。
  剑尖抵在了洐帝胸膛前。
  “儿臣的神医很尽心,是母后之前的旧识,也是父皇身边……给您制长生不老药的——冯先生。”
  洐帝听了前半句就破口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