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砚却说道:“那就先都开一些吧。”
我坐在医院走廊里的长椅上等着,梁砚拿了药,居高临下地站在我面前:“回神,该走了。”
我站起身来,乖顺地跟在他的身后。
回去的路上我才突然想起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先生,您的过敏好些了吗?”
“嗯。”梁砚看了我一眼,“已经好了。”
我看了看,他手上那些红疹此时都已经退了下去,我想起那个刘妈提起来、说梁砚发烧正在吊水的话,不由得又抬头看了一眼梁砚的额头,想说些什么,梁砚却把我的话堵了回去。
他的语气淡淡的:“没事。发烧又算不上什么大事。很快就自己退了。”
真的吗?我看了他一眼,他的脸色依然有些泛红,但整个人却依然若无其事。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特别能忍痛,还是说他真觉得习惯发着烧继续处理工作,真的没把它看作什么大事。
他好像真的习惯了。
我凑过去,手非常逾越地去摸他通红的耳朵:“可是你这里很烫。”
梁砚抬眼看了我一眼。不知道为什么,手下的耳朵似乎变得更烫了,但梁砚却依然是若无其事的,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托了一下我的屁股:“怎么,找/艹?”
真是丝毫没有病人的自觉。
我还想说些什么,但此时梁砚喊我的名字,语气有些随意,但内容却让我僵住了:“林然,让林叔把你那只猫送走吧。”
我看向他。
“它在这里活不下来的。”梁砚说,“人都活不下来,更何况这样的小东西。”
我没出声。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有些干涩,还有些发痒。
许久我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说:“好。”
送走几把猫的时候,林叔就站在我的身旁。
他似乎想安慰我,但最后他老人家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我最后再摸了一下它圆滚滚的脑袋,挠了挠它的下巴,亲了亲它。
亲它的小鼻子的时候几把猫很抗拒,梁砚也皱着眉想说什么,但最终好像忍了回去。
我摸摸它的头,觉得鼻子发酸:“馋猫。以后没有火腿肠给你吃了。”
几把猫气急败坏,在航空箱里表演一个怒咬塑料袋。
……
怎么这逆子就是这么爱吃塑料袋呢!
林叔说:“放心吧。”
他提起装着几把猫的航空箱,在上面盖了一层黑布。
林叔给我说,这次他亲自开车去,路线早就选好,绕了好几圈,准备把几把猫放到商圈附近的广场去。
那里有不少流浪猫,还有爱心猫舍。
我站起身来,看着林叔的车逐渐远去,呆呆地看了一会,梁砚的手搭在我的肩上,低声说道:“上楼吧。”
接下来的几天我把之前没发表出去的几把猫短漫细化了一下,发了几张出去。
我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大家,我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主人,我把猫猫收养后又放走,我看着后台络绎不绝地向我提出与几把猫签约、想要得到版权联合打造ip的邀约,只觉得心里一阵麻木,面无表情地用礼貌的措辞拒绝了他们。
梁砚也没再管我。他这些时日在家里逗留的时间越来越短,他依然会像从前一样让助理给我打电话,告诉我梁砚又新买了颜料画材等等。
只不过,电话里的助理的声音很陌生,虽然都是一如往常的老练简短,但我可以确定,对面和我说话的助理已经换了人。
我装作漫不经心地提起来,对面那位刚上任的助理估计是对现状还不怎么了解,毫无防备地告诉我,他的前任已经被辞退了。
与此同时,那位接我去梁母家中的司机也消失不见了,laki对此讳莫如深。
她应该是得了梁砚的指示,或者是她贴心且善意地明白我额头上和脸上的伤口,对我伤势的来源并没有多问,只是每天都用一种怜爱的眼神看着我,天天做了各种补品送过来。
林叔也告诉我,秦家的某个刚独立出来的业务所正值分拆上市,恰巧这选出来的子公司最近刚爆出董事出轨的丑闻,在热搜上正挂着。
秦家焦头烂额的一边压着舆论风向,一边稳着大盘往里面砸钱,主意不知道又怎么打到了我这里。
秦媛再次来梁宅拜访,手里提了不少东西。
我瞧见她提着一个透明的猫包,里面装着只猫崽子。
我冷眼看着,心想梁母和秦家果然都不长眼睛。
梁砚难道是为了我出头?明明是有人妄图操控企图用联姻分他一杯羹。
梁砚向来都只为利益驱动,我曾亲眼看见他亲手处置梁家那些尸位素餐的长辈。梁父明显是不想手上沾染所谓“亲戚”的血,于是这样的事便极其心安理得地交给他的儿子去做。
有时候我真的很怀疑梁砚是不是梁父和梁母的亲生儿子。虎毒尚且还不食子,怎么他的父母却一个一个要把他往绝路上逼?
那时候有很多人给过梁砚方案,或是怀柔或是利诱再慢慢处理,但从没有人提过那个最疯狂的办法:那就是完全不顾世俗目光,把那些人都赶出去。
但梁砚,偏偏选的就是这一种。
“这样效益最大。”梁砚很平静地开口,旁边的下属欲言又止,似乎想告诉梁砚,这样只怕现在本就岌岌可危的名声要彻底烂掉。但他也只是微微失神片刻,很快又是那张无懈可击冷冰冰的脸,“我等不了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