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你只是好运
跟唐清沐生活了几天，绘歌逐渐知道对方的生活作息，也终于明白唐清沐买下她的另一个目的。
这一天下班，唐清沐从警卫室领回快递送来的大箱子，绘歌看着平日淡定如水的唐清沐，此刻像是突然活过来似的，兴致冲冲的开箱，这让她也有些兴趣，跟着一起看箱子里的东西。
里面放了八成满的衣服布料，有些已经缝製好、有些只是碎布，其他则放了些缝线或棉花等等，看起来是手工缝纫的工具。
唐清沐仔细清点好材料后，从房间里拿出一台小缝纫机放在餐桌上。
绘歌这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主人，您要做衣服吗？」
唐清沐边说边把布料放到餐桌上，「对，做给你穿的衣服。」
「给我？」绘歌满头雾水，转头看向箱子里还有许多配件。
什么样的衣服需要用到这样不常见的配件？
寄来的东西已经是半成品，唐清沐只花两天的时间，按照顺序将布料都拼起来，并要她试穿后，又修改了两天就完成。
那是一套欧式风格的连身裙，以米色蓬裙和咖啡色马甲做基本款，蓬裙前方修短至膝盖上，由前往后拖曳，上面缝製各种纱网、花边、缎带等装饰，还有一顶小礼帽做搭配，再穿上厚底娃娃鞋，堪称完美。唯一不足的是，绘歌拥有傲人丰满的胸部，穿着马甲特别适合，但是没有弹性的衬衫钮釦根本扣不上。唐清沐在纸上涂画许多构思，最后决定用穿绳的方式，将两边拉到适当的位置后，剩下的绳子绕过脖子当作项鍊装饰，最后拿宝石胸章扣住绳子尾端。
绘歌惊喜看着镜子里的最终装扮，她现在就像西方古代贵族的少女，华丽又可爱。
「太棒了！」一名戴眼镜的男子眉开眼笑的惊呼，毫不客气的在绘歌身边四处打量，「看看这个搭配、看看这个裁缝手法，真不愧是我们家小唐，手艺还是这么高超。」
唐清沐一把将他推开，「别吓到我家模特儿了。」
「哎呀，小唐还是这么无情。」男子夸张的喊着，到一旁摆弄摄影机。
这里是位在商业区的摄影工作室。一楼开设服饰店、二楼被隔出几间不同风格的摄影工作室，这个男子就是店长杜维尔。
今天是周末假日，一大早在家里修改完服装，唐清沐就开车载她到这里来，说是要拍照。绘歌原以为只是随便拍两张，纪念一下这套服装，结果唐清沐把她带到这个专业的摄影工作室，现在还说她是模特儿，这让她紧张极了。
注意到她不知所措的情绪，唐清沐走去帮她整理好服装。
「待会你就听从指示，摆几个姿势就好，不用担心专不专业的问题。」
绘歌连连点头，显然还是很紧张，「为什么要特地到这里拍照？阿，我不是反对，只是很好奇……」
唐清沐捏捏她的脸、放松脸部肌肉，「没有太严肃的原因，只是兴趣而已，当初买下你的时候，就有打算要这么做。」
「是吗？」想起当时组织告诉她，唐清沐也只是因为她歌声好听，就决定将她买下来。她笑了笑，「清沐果然是特别例外的人。」
唐清沐愣了下，也跟着笑了。
这件衣服偏向西洋风，就挑选西洋风的摄影室。
除了唐清沐要求的几个动作，杜维尔也提供自己认为不错的姿势，摄影师和灯光师也另外有人负责摆拍。绘歌一开始还有些肢体僵硬，但在拍了几次、看过照片后立刻修正，后面渐渐进入状况，不太需要他们纠正。
杜维尔突然出声，「小唐，你从哪找来这个人的？」
唐清沐站在一旁滑手机，「有什么问题吗？」
「我怎么觉得这个女人，好像跟一般人不太一样。」这话引起唐清沐的注意，「总感觉，她好像没有故事。」
「故事？」
杜维尔摸着下巴，思考怎么形容，「过往造就现在，这是我拍摄的基准点，我会习惯从模特儿身上的气质和动作，去推论模特儿过去可能是怎么样的一个人，然后再拍出适合的气氛。但是你带来的这个女人，却像是突然冒出来一样……就像虚拟角色一样，即便服装打扮让她色彩繽纷、身上打再多的光影，却还是没办法从她眼中看到一点光，以实体来形容，就像是人偶一样。」
听到这番话，唐清沐不得不再度佩服这个人的眼光，观察力简直就像是x光一样，照的人无所遁形。
「她是地底下的人，不能存在于光之中。」唐清沐思考后决定隐晦的解释。
杜维尔沉默许久，笑了一声，「没想到这个模特儿会这么棘手，我一直不想跟那个麻烦的东西沾上一点关係，却还是逃不过。果然跟你们这种人深交，永远都有麻烦事。」
唐清沐回头继续滑手机，「你就当作是在帮人偶拍商品吧，反正没少给你钱。」
「你们有钱人就爱任性，不过对我来说，可是最好赚钱的途径。」杜维尔不再继续观察绘歌，「说起来，你带来的另一套衣服我看过了，真的很不错，比你家里人设计的都好看多了。这么多年过去，我都觉得你可以收起来，自己办一场服装秀，干嘛要白白给人？」
「没有白给，一套衣服换我一季自由和零用钱，还算合理。要是能换血脉自由，要生多少套我都觉得划算。」唐清沐收起手机，视线看向绘歌，后者注意到她的视线，朝她笑了笑，这让唐清沐脸色不自觉缓和下来。
杜维尔注意到他们的互动和反应，随即一笑，「原来她的故事，就在这里。」
「什么？」唐清沐困惑看他，杜维尔摇头。
「没什么。那就按照往例，另一件就跟照片一起送到老闆手上。你家模特儿身上这一件的话，照片会寄给你，那这一件你要卖吗？」
唐清沐想了想，「暂时不卖，给她穿腻了再说。」
杜维尔笑着，「你很宠她阿。」
「这样算宠吗？」唐清沐不太能理解。
「你都亲手做给她、还带她来拍照，一般不会有买主会这样做，我所知道的，你是第一个。」
「是吗？我应该也是擅自作主的那种人吧？」
这点杜维尔倒是很同意。
唐清沐是把他从一堆专业摄影师里，捞出他这个刚出社会的实习生、与他签订工作契约后，就自顾自的把与本家联络的工作交给他，为了让他方便做事，擅自买下这里的一、二楼。一楼服饰店卖着唐氏企业出產的服饰，二楼就让他开梦想中的摄影工作室，让他从不起眼的摄影实习生，直接跳到管理两家店的老闆，当时还吓得他以为自己签的是卖身契。不过也在唐清沐的擅自作主下，他硬生生熬过两年的商业经营学习、摄影实习和参加从早到晚的聚会，现在才有底气靠实力站在这里当老闆。
他曾问过唐清沐，当初为什么要选择他这么个无名小卒？
「随便抓个顺眼的人帮我做事，如果不是你就是别人，你只是好运被我选到而已。」
当时唐清沐的回答太过现实，一段时间让他对这个恩人失望透顶，甚至想要辞去店长的职务，但是外面环境放眼望去，没有一个工作比唐清沐给他的报酬还要好。再说，唐清沐毕竟是他知遇之恩的恩人，也不会仗着自己是雇主，就任意提出过分违法的事，最后他还是选择留下来。
直到这两家店换唐清沐的父亲担任负责人，条件是让唐清沐保有人事异动的权利，避免杜维尔和其他员工遭到解僱。消息传出，就连他们这个外面聘请的员工，也知道唐清沐在本家的处境，这两家店是被总公司强抢回去，虽然有了唐氏企业的招牌、业绩和福利薪水也翻好几倍，但在杜维尔心里，还是认唐清沐为老闆，所以只要唐清沐请他帮忙的事，他都尽量替人做到。
直到现在，他都很庆幸自己当时选择留下来。
「对了，模特儿身上这一件的照片，你帮我做成写真集吧！我明天来拿。」
「……」
看着眼前又在擅自给他加工作的人，杜维尔心里骂了一句。
唐清沐就是个爱压榨员工的恶质老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