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将眼皮掀开一丝丝缝隙,又被树叶间斑驳的阳光刺的闭眼,刺激的泪水沿着眼角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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璨锐利的尖爪弹出,踩在一颗巨大的树干之上,身子往上一挺,修长矫健的身形又弹射出去很远。
长尾不耐烦的狠甩在树干上,留下很深的一道印记。
——这时候,他也顾不上留下明显的痕迹,让身后的人追击上自己。
他心中的暴躁烦闷实在压制不下去。
而且,就算他小心翼翼不留下痕迹,那些鬣狗、野狼也依旧能够发现他的行踪。
他覆盖在黑色光亮的毛发之下嘴,咧了咧,倒刺的红嫩唇舌从寒芒点点的利齿上扫过,透出无尽的嘲弄。
——还有背水一战的决绝。
毕竟,他只是“模样”与别的兽人不相同,可毕竟也还是一只豹兽人,所以,他的速度虽快,耐力却并不十分好。
再这么跑下去,他未必就能甩开那些人,说不定就会累死。
何况,他的侧后腰,还被那只该死的白虎挠了一爪子,伤口不是很深,但那该死的黑心虎的爪子上不知沾了什么,这伤口周遭格外的疼。
流出的血水也是紫紫地,怪异的很,刺鼻的气味让他都无法舔舐伤口。
倏然,他四足一顿,圆圆未长的耳朵向后一平,继而他往上望去。
身形想躲,毕竟,以他的目力,已经看见从上面掉下来一个人。
只是,腰侧却是一疼,后腿一个哆嗦,就慢了一步。
正正好,被这掉下来的人,一下压在自己的身上。
璨一惊,以为是部落的人又耍出的什么花招,四肢用力撑了一下,想要将人从自己的背上掀下去。
但到底不敌容墨落下的冲力,犹如一张豹饼,替容墨做了软乎乎的豹皮软垫。
容墨只觉得自己摔下来又弹起一下,身上完好无损,一点伤也没有。
——他用手摸了摸,顺滑而又微硬的皮毛,他是落在什么皮褥子上了吗?
忍不住,又顺手摸了几下。
结果,“皮褥子”不满地甩来一尾,尾巴尖扫过容墨的手背,带着警告的意味,同时耳边传来一个稍微清亮的少年嗓音,带着嗡嗡地回声,怒气冲冲地响起。
“你是个什么东西?”意外地,明明语言发音不是他以前听过的任何一种,但容墨就是听懂了他的意思。
——但他这叫什么话?怎么照面就问人家是个什么东西?直接就开骂?
容墨脸色一时不好,但很快反应过来。
自己这是掉在一个人身上吗?那别人的语气不好,也实属正常吧?
刚刚生起的怒火,一下就消散无踪,容墨费劲的翻了个身,努力睁开眼睛。
一边道歉道:“不好意思,我……”
身下的身子也用力,一下将他拱落到地上,容墨这时也正好睁眼,跟一个黑色的,硕大的,长着尖利牙齿的豹豹脑袋正对上眼。
金灿灿的兽瞳,落在他的身上,冷冽非常。
璨又咧了一下嘴,这次带着十分的怒意和威慑力,仿佛要直接将容墨撕成肉块,做补充他体力的美味一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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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袍人显然没想到自己的攻击被人轻易化解,而他不但看不出对方的来历,对方更是对他“视若无睹”。
——实在是太不把他当回事了,几重怒意上头,黑袍人手上便……
刚有所动作,在他眼中十分轻视他的言大佬便有所动作,他心中冷哼,果然是装腔作势,看似背对他,可实际上还不是对他如临大敌?
但他这一招,可不是刚刚那种“随手为之”的招式,定不会叫他……
这想法还没从他脑中完整的想过,更被提什么看到对方惊慌失措的神色,连他自己,惊惶的神色也不过刚出现在脸上,便已经凝固。
他全无反抗之力的,就此消散在这时间,连一抔灰尘都没有留下。
——原本见黑袍人动作,或是有意阻拦,或是要通知言凤起的穆帆和彭越,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言凤起轻描淡写,将危机解除。
不,这算哪门子危机?
他们保持着惊讶,警惕,阻拦、回击的姿势,好半晌,讪讪的闭嘴,落下手脚,装作无事人一般,掩饰自己的“小题大做”。
不是他们看不起那以往在他们眼中,十分难以对付的黑袍人,实在是这位突然出现的前辈,太过耀眼。
与此同时,几道刹车声尖锐响起,一连三辆车横七扭八的急停到几人眼前,也不知是太急,还是车技真的不好,有一辆车的车头急急擦着院墙的边边才停下。
但这时也没人管的上这些。
一直在等容墨考核消息的黎梦川匆匆从车上下来,一眼就看到言凤起的背影,心头就是一个哆嗦。
——恍然回想起,当初言大佬要求他们“保密”的情形。
不是,大佬,你这个样子,是又要封多少口啊?一时,他都后悔急急跟来,明明有大佬们随身保护,容墨又能有什么危险?
这个念头闪过,他就见半靠在言凤起怀中,晕迷的容墨,眉头微微皱起,容墨的情况,是不是不太对?
可,什么人能在大佬们的看护下,动容墨分毫?
忽然,不等他们的人说上话,就听容墨的声音响起。
“别,别别……”容墨惊的一个哆嗦,手脚乱挥的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