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找寻真相，邹磊克与梁梓尧一早便来到了胡孟谦另一个工作地方，古月集团的半导体湿式製程工厂。
工厂内，机器的轰鸣声不绝于耳。因为很多製程都已经自动化、机械化，还有不少是在无尘空间非常「乾净」地进行，所以呼吸到的空气，并没有梁梓尧预期的瀰漫着化学品的气味，可以说比他家还要整洁多了。
「这一区是湿式清洗台，你们用的电子產品，里头的晶片在还是晶圆的时候，就要做表面处理、清洁和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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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未上工的程彦樺，拿着验尸报告在警察局办公室座位上，等候组长回来。
办公室里几乎就只有他还习惯用白板分析案情，他不在的这段日子，白板都被冷落遗忘在角落。
张浩扬，二十九岁，身体多处钝伤和骨折。
仇杀？这种程度的伤害，代表着加害者当下非常愤怒。
只是为什么最后是以手扼颈，令他窒息而死？这样的行为，不像出自同一人的手笔。
藏尸地点似乎只是挑了个人烟稀少的地方，试图绑着重物让尸体沉于渠中，至少可以拖延被发现的时间，但没有太多刻意掩饰的地方。
整套手法看起来很仓猝，并不是精心策划，但也没有熟人犯案的特徵。除非，行兇者即使面对熟人都没有一点愧疚或不忍。
所以，是为了什么而杀人？是临时起意的犯罪吗？或者误杀？
还在苦恼着行兇者的行兇动机，程彦樺便听到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尧柏松与邓海铭一前一后步入办公室，看到程彦樺出现，尧柏松一脸惊喜，「彦樺！」上前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又拍拍他的肩膀，「伤都好了吗？不是要休养到下个月？」
程彦樺笑着摇摇头，「听说有谋杀案，所以提前回来，那点伤不太碍事。」
「肋骨骨折还伤到肺，还不碍事啊？别恃着年轻扛坏身子，不是什么都要拼命的，命就只有一条。」老前辈谆谆教诲。
「好啦，我知道。」
尧柏松彷彿这才想起身后跟着的邓海铭，向邓海铭招了招手，邓海铭便走了过来。
「这是邓海铭，你不在的时候调过来帮补的。虽然是新人，但蛮靠谱的。」尧柏松回头看了眼邓海铭，「叫彦樺哥。」
「彦樺哥。」邓海铭看着眼前大概三十出头的前辈，身材健壮、神采奕奕，没有一点大病刚癒的样子。说不定掀起上衣还会看到结实的腹肌，让一直健身却还是显得瘦削的邓海铭好生羡慕。
程彦樺连忙摆手，「别叫哥了，看起来我们差不了几岁。」
原本期待邓海铭会表现得稍微放松一些，却完全相反，或许在前辈面前，新人仍然不自觉绷紧住神经。
「法医的详细报告出来了。」程彦樺把验尸报告递给尧柏松，再走到白板前，把白板转向二人。
白板上写有张浩扬的基本人际关係图、财务状况、验尸重点和案发地的要点。
「我们才出去一趟，你这点时间就理出来了？」即使早已知道程彦樺的效率，但还是让尧柏松有点惊讶。
「不尽快结案，就代表有一个兇手在外头可以到处乱跑。」程彦樺表情严肃。
翻了翻验尸报告，尧柏松直皱眉头，「被扼颈窒息致死……依据身上的伤口和骨折程度，以及颈部手指印痕判断，行兇者很可能是名男性……」
邓海铭也正好看见白板上圈着的「男性」二字，「那不就能排除他女朋友了？」
尧柏松用验尸报告拍了拍新人的头，「也可以是同伙犯案。」太武断了，一下子就把嫌疑人排除。
「的确有这个可能。我追踪了张浩扬的行车讯息，在去修车厂之前，应该是去过徐妍甄住所附近，我打算待会去一趟。」程彦樺说。
「小邓啊，多跟彦樺学习。你看，我让你查的，他已经查出来了。这些啊，有车牌号码的话，现在都比以前容易追踪多了，尤其是上过国道或是收费通道的，交通部那边都可以调资料。」尧柏松点了根菸，既然程彦樺回来了，他就可以不费心了。
程彦樺走到电脑前，点开影片档案，示意二人过来观看。于是，三个人便围在萤幕前，空间有点挤迫。
开始播放两段影片，播放第二次的时候，程彦樺按下暂停，用手指圈着后座的身影，「你们看这里，案发当天，国道的监控录像。他的车开往修车厂的方向，车上似乎还有两个人。」
尧柏松指着其中一个身影，「这体格看来是个男的。」
程彦樺点点头认同，「没错，但另一个看不出来。」
同行的人都坐后座吗？与张浩扬有什么关係？
尧柏松低头想了想，拍了拍邓海铭的肩膀，「待会我跟彦樺去那徐什么家里附近看看，你再跟一下关係网，看有什么男人值得可疑的。尤其是债主，结过怨的。」
「知道！」邓海铭猛地站直身子，后脑直撞程彦樺的下巴，「啊——对不起！」
这下用力真的过猛，程彦樺摸着下巴，差点要撞脱臼了。
「小邓小心点，你彦樺哥才刚回来，别让他又工伤要回家休养了。」尧柏松笑着打趣，「好了，快去查吧。」
做错事的新人连忙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认真工作。待尧柏松都把资料看过一遍之后，程彦樺才与他一起出发前往徐妍甄的住所附近。
徐妍甄的居住环境很简单，信义区的边陲地段，单纯的住宅区，与商业中心、百货公司和学校都有一段距离，也是在社区里头稍为僻静的边缘位置。
「没什么特别的华厦啊……旧社区，摄像头只有进出口有呢。来，先去店家问问看，分头行动。」扫视了一圈环境，尧柏松打算先收集更多资讯，「待会要是找到什么跟那徐什么相关，再请她回去问问话。」
尧柏松和程彦樺拿着张浩扬的资料照片和他的小客车照片，到处问话，分别询问不同店家。
「您好，警察。」程彦樺向店员展示警员识别证，「请问有见过这辆车或这个人吗？」
同样的对白说了十数次，终于得到一个有效回应。
「松哥！有发现。」程彦樺跑到尧柏松身旁，指着刚才问话的店家，「这家杂货店的员工说，张浩扬案发当天的下午来买过菸，因为态度非常恶劣，跟他们呛声还把零钱撒在地上，所以员工特别有印象。」
「买菸？蹲点？」尧柏松与程彦樺对看了一眼，过往办案的经验告诉他们，很多人在等候时都会抽菸缓和焦虑和浮躁的情绪，尤其在等待犯案时。
程彦樺回到徐妍甄所住的华厦附近，要做坏事的话不能挑太显眼的地方，他绕了一圈，发现后门连接着一条相对隐蔽的小巷。
四处张望，都找不到摄像头的踪影。穿过小巷以后，才终于在对街找到一个面向似乎能拍到小巷的摄像头。
「松哥，这颗摄像头不像是店家的。」
「可能是大楼管委会的。」尧柏松边说边往大楼入口移动，「走，去问问看。」
果然是属于大楼的，管理员很合作，愿意调事发当天的监控录像。
案发当天下午五点到接近六点，张浩扬的车就停在小巷的出入口处，而他则一直在附近徘徊。
「这是在等他女朋友吧。」程彦樺瞇起眼仔细观察，「只是看起来不像是要道歉挽留。」
「像准备杀人。」尧柏松一矢中的。
画面有动静了，张浩扬把菸蒂随手丢弃，从裤袋取出一条像手帕的物体，就转入了小巷。
「哭爸啊！车子挡好挡满。」尧柏松用力打了下大腿，根本看不清张浩扬转入小巷之后做了什么。
大概十分鐘后，应该是张浩扬的背影，把一名长发女子拖到后座，接着又把另一名男性拖上车。
程彦樺偏偏头，无奈苦笑，「还是看到一点点背影啦……至少知道是一男一女了。」虽然只看到上半身的一点点。
监控录像拍不到最有机会发生争执的小巷是什么情况，但看来张浩扬多半是犯罪在先。
「那长发女，会不会就是徐什么？」尧柏松从口袋掏出随身碟递给管理员，「再麻烦你帮我拷贝一份。这天的录影，也请保留。」
「待会得上楼看看本尊了。」程彦樺思考着。如果真的是徐妍甄，那另一个男人会是谁？
那条像手帕的物体会是迷晕用的吗？当时张浩扬是存心要把人掳走的吧？毕竟还有着非法禁錮的嫌疑，是为了挽回恋情而出此下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