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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大理寺诏狱西门外
  江流萤从袖中掏出一枚竹牌,交给守门的狱卒:“春杏昨夜染了风寒,我是她姐姐,今日来替她做工。”
  春杏是大理寺诏狱的洒扫婢子,也是砸蒲草堂那人的堂妹,江流萤今日扮作她姐姐,拿着她的牙牌来“上工”。
  她身着粗布麻衣,乱发半掩面容,还特意往脸上抹了黄泥,打眼一看,完全就是个面黄肌瘦、苦命操劳的平民女子。
  狱卒将牙牌还给她,连看都不愿多看她一眼,便挥手放行。
  按春杏说的,江明修是被关在深处那一排牢房。
  江流萤划拉着扫帚,往狱廊深处去。
  草鞋踩在青苔斑驳的石板上,江流萤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四年了,她已经有四年没见过哥哥。
  四年前的那个冬日,明月楼坍塌,压死了在里面谋划篡权事宜的太子一党,而那一日,江明修恰好也在。
  他说自己是去明月楼喝闷酒,并不知当日还有何人在,预谋何事,大理寺的调查结果亦证明他并未与太子一党在同一楼层。
  可除他外,当日明月楼其余人都被倒塌的楼宇砸死,无人能为他作证。
  按照本朝律法,大案要案的嫌犯,若要洗脱罪嫌,人证物证缺一不可。
  否则宁可错关,绝不错放。
  这一关,便是四年。
  四年来,江明修从未接受过家人的探望。
  江流萤不懂兄长为何如此,一个人默默伤心流泪过无数次。
  从前她受了委屈,总是兄长哄着她,安慰她,给她撑腰。
  这次她被谢景珩欺负的那么惨,自然也想要哥哥安抚。
  上天垂怜,竟真被她寻见了路子……
  狱廊最深处的那间牢房内,一男子坐在稻草上,虽被锁枷束缚了手脚,却依然身姿端正,胸背笔直。
  与其他牢房内或躺或趴、没个正行的犯人形成鲜明对比。
  他手中持一本破旧书籍,正接着格窗透进的阳光阅读,神情专注。
  面容白净,头发亦梳理得一丝不苟,除了脸颊比从前瘦削了些,眼下乌青略显憔悴,与从前竟无太大变化。
  江流萤并未与江明修相认。
  今日能见到哥哥,解她心中思念,足矣。
  知道哥哥在狱中也将自己照顾得很好,她感到放心,亦得到力量。
  身陷囹圄的哥哥,都没有堕落放弃,她又有什么理由颓废?
  和离之事不能速成,便先放置一边,眼下蒲草堂面临困境,她必须振作,迎难而上,守住江家这最后的仰仗。
  又静静看了江明修一眼后,江流萤忍着泪水转身离开。
  当她的身影即将消失在狱廊拐角时,最深处的那间牢房响起一阵锁链声。
  江明修站在牢门边,注视着那个瘦小的背影。
  “妹妹,抱歉,哥哥有必须守护的人,你与父亲,好好保重……”
  **
  回到蒲草堂,杜鹃已做好午食。
  江远山仍在房中用饭,江流萤与杜鹃、碧桃,于小院内用餐。
  总算闲坐,杜鹃赶紧问起安平县才买药材一事。
  “天冷了,染风寒的多起来,想来往后抓药的人会更多,咱库存坚持不了太久。”
  碧桃看了眼江流萤,见她点头,才如实将那日的遭遇说了,包括山匪的事。
  杜鹃惊得瞪眼捂嘴,往后瞧了眼江远山寝房,才压低声道:“怪不得昨日是王爷送回来的。”
  话题转回药材上,杜鹃眼睛亮了:“差价如此悬殊,我们成本可降低许多,中间多出来的,可都是利润啊!”
  江流萤点头:“如此一来,蒲草堂可调低售价,病人买药压力也能减轻不少。”
  “只是,那些山匪……”想起那日遭遇,碧桃仍心有余悸。
  江流萤也凝眉,脑海浮现山匪头子领口露出的特殊绣纹。
  有些事情,还需尽早解决为好。
  饭后,她进屋陪江远山说了会话,伺候他睡下后,便叫上碧桃,准备外出一趟。
  正在此时,有人走进院中来。
  一袭白衣,清隽如尘,是顾彦清。
  “阿萤这是要去何处?”他笑问。
  江流萤也笑:“正是有事要请顾世子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