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泊舟的车送检迟迟没有送回来,所以最近两天,一直开的都是张怀民的车,背后的人要杀的人也是张怀民。
他不过是倒霉,替张怀民挡了这一劫。
强烈的自责感从得知消息的那一刻,便开始反复吞噬张怀民的内心。
商场结仇是常有的事,到底是谁会想要他的命?为什么他平时做事不给人留余地?什么事情最终会演变成了这个样子?
“别自责了。”
张怀民抬起头,纪绥看着他,缺乏水分的唇苍白干裂,“如果换成你,他也会不好受。买凶杀人的逍遥法外,你在这痛苦有什么用。”
张怀民沉默了会儿,抹了把脸打起精神,“初年让他姐姐调人脉动手查了,对方不通过网络转账,就是怕留下痕迹,警方筛选了几个重点怀疑对象,最迟明天应该会排查完。”
五百万的流动资金,张怀民的人际网中,能够拿出这笔钱的目标嫌疑人不多。
“你的助理帮你收拾了行李,我给你带来放在了病房。蛏蛏那里我编了个借口,不知道能瞒多久,他现在住在他朋友家,不用担心。”张怀民低声,“陈伯昨天本来要回国,秦叔拦住了他,他之后可能会给你打电话,泊舟的事情……先瞒着他。”
他长叹一口气,上前一步,拍了拍纪绥的肩,这是认识以来他们之间最亲密的行为。
“泊舟对我们来说都很重要,所以在他醒来前,不要先倒下了。”
纪绥垂眼,不知道听进去没。
张怀民接了个电话后准备离开,他手上也有人脉,论速度不一定比警方慢。
“停车场……”
张怀民顿住脚步,不明所以地回过头。
“你们公司的停车场,只有经过登记的员工车辆,和提前报备的合作伙伴才可以进入,对吧?”纪绥说:“公司里也是,没有预约不能进。”
张怀民瞳孔加深,定了定神,“我会很快回来。”
但愿如此。
纪绥跟着护士去换装,他今天被特别允许探视十分钟。
……
晚上八点,张怀民在病房门口找到纪绥,身旁的两个护士都在教育他,今天的探视时间结束了,就算他在这里站一个晚上,也不可以让他再进去了。
看纪绥隐隐透露着可怜的气味,张怀民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
“我今天没探视,可以换他进去吗?”
他确认自己说完后,纪绥眼睛明显亮了起来,接着两个人一起挨了教育。
丢人,真是丢人。
纪绥的晚饭是张怀民路上给他买的三明治,他慢吞吞吃着,问:“找到了吗?”
张怀民没有食言,“找到了,方妤想的办法,那人心理素质不行,稍微一试探便露馅了,人现在在隔壁医院。”
纪绥一顿,“医院?”
“嗯。”张怀民揉了揉眉心,无奈道:“初年把人打了,得亏没打嘴,能够正常说话。”
像是秦初年会干出来的事。
纪绥问:“秦初年现在人呢?”
“警局写检讨,我一会还得回去接他。”
纪绥嗯了声,把包装袋团成球扔进垃圾桶,“那人招了,是谁让他放的定位器吗?”
回归正题,张怀民说:“一个绝对想不到的人,仅有过一面之缘,沈易之的前任助理。”
就在来医院的十分钟之前,助理在机场被旅游回来的警方同事逮捕,他正准备出国逃往北边一个偏僻国家的小镇,完全没想到警方竟然这么快查出了他。
要是让他逃出国,案子便不好办了,那个国家没有和华国建交,要想跨国逮捕不是一件易事。
一到警局,警察还没多加审问,助理便像倒豆子般把事情吐了个干净,祈求争取宽大处理。
两年前,他趁沈易之出席宴会上台的间隙,跑去附近的赌场赌博,正巧让赶往会场停下来买水的张怀民撞见了,之后没多久,沈易之便开除了他。
他一直觉得是张怀民将事情抖落出去,所以沈易之才开除了他,令他失去工作。赌博的事情似乎还在圈子里传开,此后没有一家娱乐公司再敢用聘他。
去年,又因为赌博背上了巨额债务,因此怀恨在心,找人报复张怀民,又开脱说只是想给个教训,没有想杀人,是货车司机刘某会错了意,醉酒开车导致的意外。
纪绥听笑了,“五百万,买个教训。”
张怀民说:“开脱减刑的借口,警方不会信的。”
纪绥说:“一个常年赌博的人,身上背有巨额债务,五百万,全身的器官加在一块儿卖了,都值不上这么多钱。”
张怀民抿了抿唇,纪绥见他这副样子,蹙眉,“真有?”
“有。”张怀民坦言,“他给沈易之做助理的那段期间,知道了不少事,一个赌徒,保密协议怎么能框得住他。他找人蹲点,拍了好几位大咖明星的照片,勒索他们买回,后又威胁欺骗沈易之,两头收钱。”
毕竟曾经做过沈易之的助理,事情东窗事发,败坏的只会是他在圈子里的名声和人缘。
纪绥听完问了一句话:
“你信吗?”
张怀民只说:“我不会让他现在就结案。”
看来是都不信了。
目前证据确凿,恐怕要不了几天,有人脉也得结案。
“在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