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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活了两辈子,年幼时期的记忆,尘封在薄瑾屹的脑海里过了将近半个世纪。
  但他仍然记得,薄野出生的第二年,他们的母亲去世了。
  薄瑾屹始终以为是薄野的出生,消耗了母亲的生命力,在他独自肩负重任不堪重负的过去,他不明白父母为什么着急生第三个孩子,如今却是明白了。
  因为自责、抑郁,失去亲生的孩子,生死未知,下落难寻……
  最先得知稚宁和他们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是他们的父母。
  薄野的存在,是寄托了父亲全部希望的救命稻草,他希望是个女儿,唤起妻子对抗病魔的欲望。
  但偏偏薄野是个男孩,而即便是女孩,也根本没用。
  薄瑾屹原以为自己的父母对稚宁好、对她百般宠溺,是源自血脉亲情,他曾遗憾父母不知真相,甚至迁怒过稚宁占了薄琬乔的位置,谁知是他小人之心。
  稚宁所拥有的,是最纯粹的父爱、母爱,不掺杂其他,或许他们曾经纠结过、恨过,但最终依然选择了接纳。
  稚宁四岁那年,继多了个调皮爱哭嗓门大的弟弟之后,家里又来了个女孩,叫薄琬乔。
  他们让她喊这个女孩姐姐。
  一开始,小稚宁并不欢迎她。
  不是不喜欢,只是觉得她会抢走她的哥哥、她的家。
  总有佣人像老鼠一样在她背后小声说话,说她不是爸爸妈妈的孩子,迟早要被赶出去。
  小稚宁听过不少童话故事,明白被赶出去是什么意思。
  她偷偷哭过好几回,几次想找爸爸妈妈问清楚,可又害怕佣人说的是真的,她会被立刻赶走。
  她不要做流浪的野孩子。
  这天晚上,哥哥又来她房间给她讲故事,在所有人都在围着薄琬乔的那段时间里,只有哥哥一成不变。
  他的怀抱像个火炉,依偎在他身边没一会就能昏昏欲睡,一整晚都陪着她,不会离开。
  可这一晚,听完童话故事,联想到自己最近听到的话,稚宁翻来翻去总也找不到睡意。
  哥哥暖暖的搂着她,柔声问:“怎么了稚宁?”
  哥哥太好了,稚宁没忍住把自己听到的话告诉了他。
  她觉得哥哥不会骗她,她太想知道答案,忍不住追问:“我真的不是爸爸妈妈的孩子吗?我不是妈妈生的,新来的姐姐才是对吗?”
  哥哥的答案让稚宁崩溃大哭。
  她的手太小,没一会就挡不住眼泪,哭花了脸,“爸爸妈妈会赶我走吗?我不要走!不要做野孩子,不要做乞丐,不要和哥哥分开,去捡垃圾……”
  哥哥告诉她‘不会’,保证她害怕的事绝对不会发生,“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他眼底似乎也夹杂着泪花,但又好像没有,灯太暗,好多情绪小稚宁看不懂。
  事实证明,哥哥说得都是对的。
  第二天晚上,小稚宁就睡到了爸爸妈妈中间。
  他们什么都没解释,但小稚宁很安心,睡着一手拉着一个,醒来得到了他们的亲吻。
  这天开始,那些讨厌的老鼠消失了。
  薄琬乔嗓门也大,而且跑来跑去总不觉得累,是个特别好、永远不会扫兴的玩伴。
  小稚宁觉得,多了一个姐姐也没什么不好。
  薄瑾屹没告诉稚宁,一年前,薄琬乔就已经找到了。
  各种原因养在外面,而这么快找到她的原因,是他想给稚宁完整的父爱、母爱。
  只有薄琬乔回来,母亲才有希望活下去,父亲亦然。
  七岁那年。
  小稚宁多了个爷爷,这人很高、很凶,但一见到她就哭得稀里哗啦。
  她觉得她该哄哄他,她也这么做了,可爷爷根本不听她说话,只是反复说‘像’,像什么?
  从这天起,她有了个新的名字,从薄稚宁改为叫周宁。
  勉勉强强吧,不怎么好听,但比周宝宝好听多了,奈何爷爷一直这么叫,她很苦恼。
  还好有哥哥叫她稚宁,她喜欢这个名字。
  对于自己有了新的家人,虽然感到突然,但稚宁接受度还算良好,这有赖于薄瑾屹三年里不间断的铺垫。
  该是稚宁的,这一次他全部还给她,而他,也不想单纯只做她的哥哥。
  名字改为周宁后的半年过去,稚宁搬了家,从薄家大宅搬走和爷爷一起住。
  稚宁一开始并不接受,因为没办法再和哥哥朝夕相伴。
  她很喜欢哥哥,哪怕不是亲生的,没有血缘的牵绊,她也想永远和他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但没办法,爷爷太可怜了,她说‘不’他就掉眼泪。
  每年寒暑假,都是稚宁最期待的日子,因为假期可以去薄家小住。
  爸爸妈妈,姐姐弟弟,还有她最渴望见到的哥哥,都会陪在她身边。
  哥哥依旧是对她最好的人,他会给她讲很多新奇的事,带她见各色各样的人,每回和他在一起,都会涨不少见识。
  她跟他学会了开枪、骑马,钢琴也弹得好,许多人夸她……
  哥哥是她在这世上最崇拜、最喜欢的人!
  十二岁那年。
  已经是少女的稚宁和已经是大人的哥哥参加了一场婚礼,盛大而浪漫。
  哥哥穿着西装,是稚宁见过最英俊的人,但他身边一个追求者都没有。